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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七十章 如此情形叫朕信誰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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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本新呈的折報已被延聖帝擲在了地上。一擲之餘,氣未消盡,他連續的擊著桌案,每一下皆都伴著他切齒的一聲“好!”

連擊三下、連道了三聲之後,第四下他重重的一擊桌案立起了身來。

殿中諸人皆齊齊的跪伏下去,連那歌舞也停了下來。這偌大的宮殿中,再無一絲響動。

在這般的氛圍中,諸人皆輕緩著自己的呼吸。婠婠的聲音卻不缺分毫中氣的揚起,“一幹人證、從犯皆在殿外。”

霎時,有人將心放回了肚子,有人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。將人證、從犯押在殿外,這是要天子親審。夠得上這資格的能有幾人、能有幾樁事。

延聖帝的聲音沈的像有陰雲在中翻滾,“除天地二門的人都先出去。”

殿中群臣、內外命婦疾步無聲的退出了大殿。便是內侍官和宮女也只留了延聖帝最為信任的幾位。

殿門外站了兩排錦衣捕快,他們手中拉著一幅巨大的青藍布匹,遮蓋著他們中間的一片空間。那布匹的料子十分厚實,風吹不動,並不能看清裏面究竟有些什麽。

諸人也不敢多留,紛紛的遠避到遠處去了。

秦王自是與鳳卿城行在一處,兩人對視一眼並不多言什麽。十幾步外的晉王卻是有些惶惶不安,不住的與自己的舅父、表兄低言著。楚王沈默無言,不知在想些什麽。洛家與連家的人亦多都沈默。

他們這種反應也不奇怪,畢竟今日是洛貴妃的壽辰。官家方才大可另辟宮殿審理,如今這情況雖是處於盛怒之行,到底也是打了洛貴妃的臉面。更有人開始猜測,天門查出來的事情會不會是與楚王、與洛家有關。

所有人遙遙的看著那些錦衣捕快將人押送入殿。寒風吹動著華檐下的宮燈,燈下諸人的影子變得搖搖晃晃起來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幾名錦衣捕快出了殿門,徑直的走向這邊的人群,請了楚王、楚王妃以及兵部尚書洛青章和樞密承旨洛亦卓進去殿中。這些人才行了幾步路,便見一位內侍官從殿中步出,垂頭快步的行到洛貴妃的身前,請了她進殿。

隨著楚王那顆心的惴惴高懸,其他不相幹的人緩緩的松起氣來。

楚王邁進殿門,看清裏面的狀況後,便立覺身體僵涼了起來。殿中那跪著的幾個皆是他暗布的人手,其中更有一個身形、樣貌與展笑風一般無二。

意識到事發,楚王反倒冷靜了下來。他不疾不徐的行到殿中,未來得及下拜便被一只酒盞迎頭砸來。隨之過來的是延聖帝那且哀且怒的聲音,“你要兵部、要金吾衛、還想要四門令。老三,阿爹可還活著呢。”

洛貴妃聞言頓時失了顏色,開口說道:“陛下,子玨向來純孝。他斷不會做出什麽有悖孝道倫常之事。”

延聖帝冷冷的看了洛貴妃一眼,“你知道多少?”

洛貴妃立即跪身,待要說什麽卻被延聖帝揮手制止。延聖帝沒再看她,他將目光放在了洛氏父子的身上,沈聲問道:“你們又知道多少?”

洛青章與洛亦卓齊齊跪伏在地,說道:“微臣惶恐,從未做過對不起官家之事。”

無論是洛貴妃還是洛氏父子皆都不知道楚王究竟做了什麽。但聽延聖帝方才那句話,他們心裏多少猜到了個大概。這必是楚王背著他們在擅自的謀劃。

金吾衛、四門令,條條都是天子的逆鱗,如何能動。此刻他們來不及怨怪楚王草率擅行,他們心中飛轉的是該如何的撇清自己、撇清楚王。

如今的天門總捕是定北侯府的夫人,定北侯府是秦王的母家。便是這樁親事是禦賜,可要將水潑到秦王身上也是不難。就算潑不上去,好歹能將局面攪渾。只要官家心中存疑,他們就能夠保下楚王。

然而他們猜錯了一點,他們以為殿中那極似展笑風的人是楚王安排去替代展笑風,以獲取金吾衛的棋子。卻不知楚王是與展笑風有牽扯,且那牽扯還不僅只是站隊從龍那樣簡單。

延聖帝是一直信任著展笑風的。這兩份折報帶給他的刺激便在成倍的翻漲著。此刻他心中已然做了決定。楚王必是要遠逐的。他召他們進來就是要他們洩了那將楚王拱上帝位的心氣。如此洛家才能不生亂。

延聖帝死死的盯了楚王一陣,問道:“無言可辯?”

楚王面上盡是一片黯然笑意,“阿爹不信我,我說什麽都已無用。以無心應有心,如何會贏?”

這卻是在說自己是冤枉的了。這態度做派倒叫延聖帝越發刮目起來。

延聖帝接連說了幾聲“好”,又道:“阿爹最喜歡的就是你這番膽氣。可惜,你這膽也太大些。”

說罷,延聖帝又轉向楚王妃問道:“午間裏你帶人闖進偏殿,看到了什麽?”

楚王妃的心中猜測紛紛,亂如麻絮一般。聞聽延聖帝問話,便穩了神又將午間裏說過一次的話再說了一遍。

延聖帝聽罷,問道:“子玨,與你在偏殿中歡好的當真是連翹?”

楚王心中一突,別無選擇的回答道:“是。”

延聖帝點了點頭,隨手指了一位錦衣捕快,“去傳展將軍進來。”

那位錦衣捕快應命而去,不多時便見展笑風傳喚了進來。

殿中的陣仗似乎並沒有吸引到展笑風多少註意,他自若如常的行進來行禮。只是對那個與他生的模樣一般的人多看了一眼。

延聖帝見此情況,面上竟現出一抹笑來,“如此情形叫朕信誰?”

語罷他向婠婠招了招手,說道:“阿婠,你若能斬殺展將軍,那三年的俸朕就不罰了。不僅不罰,朕還要賞你。畢竟你年歲比展將軍小,又是女子,朕許你挑幾個幫手。四門中的高手或是外面的弓箭手,隨你趁手的挑。”

楚王猛然擡頭,膝行向延聖帝道:“兒技不如人,輸也甘願。阿爹要如何處置兒子,兒子絕無怨言。只是展將軍一事請阿爹務必細查,冤一忠臣良將,必會損了朝臣萬民的心。還請阿爹依律三查此案,再做決定。”

楚王言辭懇切,眼神並無偏向展笑風絲毫。他只那樣哀切憂慮的望著延聖帝,看去就是一個被冤的無從可辯,卻仍舊心系社稷的無辜之人。

展笑風卻是朗聲的笑起來,“罷了。官家既起了殺心,臣便都認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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